呜呼,奶奶!
2022年12月27日,农历腊月初五,奶奶在那天傍晚六点左右去世了,享年86岁。后来听父母跟三叔说奶奶没有特别痛苦,走的很安详。我想,这是奶奶的福报,也是我们这些子孙们的福报吧!
早在前几天跟父母通话的时候,父母就已经跟我打好招呼,让我随时准备回来。那几天奶奶已经饭不能吃,水不能喝了。
当时跟我说完,我就一直在担心,害怕这一天太早到来。可惜天不遂人愿,奶奶还是没坚持到过年。
初五那天傍晚不到六点半,姐姐打电话我没接到,给我微信留言“咱奶奶走了,明天回来”。看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给姐姐回电话确认了这个噩耗。听姐姐说,奶奶是在二叔家走的,停灵三天,初七下葬。
第二天指定是要回去的,可是家里两个孩子还小,回去了也是占一个人照看,只能让媳妇儿辛苦辛苦了。媳妇儿说,按礼她也该回去的,可孩子太小。我安慰她说没事儿,奶奶理解咱们,把孩子看好就行。
听闻噩耗那晚,一个小时醒一次。盼天亮,又怕天亮。天亮早回家,回家就要面对这痛苦的事实。
初六,奶奶去世第二天,我六点半起床收拾好,给他们娘仨买了份早餐就坐车往回赶。
一路上我还在酝酿着情绪,心想着万一到了灵前哭不出来,会让人家笑话。
小时候在姥姥家玩的比较多,对奶奶最早的印象已经是上小学的时候了。
奶奶家跟学校挨着,她也经常在小学门口跟村里人闲聊。好多次我们刚一下课,奶奶就溜达到教室里给我书包塞一把瓜子糖果,或者就给我几个苹果橘子。
奶奶是个讲究人,给东西都是按人头算好的,不会多,更不会少。当然了,想多吃是不可能的,除非直接上奶奶家里拿去。
我在车上想着想着,眼眶有些湿润,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车到村口,看看表已经八点半多点。我让司机提前把我放下,我想多走一段,再酝酿酝酿情绪,再想一想奶奶。
到了二叔家,门口没有人,院里也没有人。入眼只有堂屋里摆着奶奶的遗像,遗像前放着几样祭品,还有两根蜡烛默默燃烧着。
我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情绪的人。
我想,一般人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二话不说扑倒在奶奶灵前掩面痛哭。然而我像一个冷血的人,并没有热烈激动的情绪。
二叔家进门左手门房里,二叔和姑姑姑父,哥哥嫂子在里边说话。我进门打声招呼,原本是想让比我见世面多的哥哥告诉我该怎么做,结果他没说什么,只问了问我吃饭没。
我想着毕竟是孙子,我得给我奶奶磕头。
当我提出想给奶奶磕个头,我哥竟然还有些诧异的表情。我也顾不上去猜测他的意思是说对也不对,行还是不行。
我哥引着我来到奶奶灵前,我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头,使劲儿哼哼了两声,眼泪倔强的不肯出来。我磕头的时候,我哥从地上抓起几张纸钱点着扔到了灵前的陶盆里……
除了自家人,没有任何亲戚邻居过来,异常的冷清,我想估计是疫情紧张,不让大操大办吧!
父母没在这儿,兴许家里还没忙完。我便给母亲打了电话。
母亲交待说让我趴下哭,不要磕头。我说我磕头了,也没人告诉我该咋做。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说得趴下哭是有人来吊孝,我作为孝子贤孙在一旁跪哭,这叫跪客。当时母亲跟我说我听的晕晕乎乎。
母亲说嫂子想让我和我哥两家合买一个花圈,可是我姐作为孙女买了一个,我和我哥俩孙子合买一个,不太好。不管多少钱,我母亲建议我们兄弟俩各买各的。从面和情上讲,就该一人一个,我同意母亲这个意思。
九点多,陆陆续续有父辈的亲朋,没出五服的自家都来了。吊孝的吊孝,帮忙的帮忙,刚开始的冷清随着人越来越多,逐渐热闹起来。
按说白事不该用热闹这词,但农村的丧葬白事并不是那么一味的哭啊,痛啊的满眼肃穆,人人悲伤。除了该哭的时候必须哭,其他时候就跟过堂会没什么区别,我哥跟别人扯着闲篇有说有笑呢。
下午三叔从外地赶回来了,一个人一个包,看来也是突闻噩耗,匆匆赶回来的。
三叔一进门,直接跪倒在奶奶灵前痛哭起来。那一哭,那一刻,我被感染的眼眶湿润,欲哭,竟强忍着眼泪。
三叔爬起来想看看奶奶最后一面。管事的说可以看,但是不要掉眼泪。
说着抬开奶奶的躺着的冰棺盖子,揭开白布让三叔看了看。
这一看,三叔哭得更厉害了。旁人赶紧劝住,拉到一边。
我妈跟三叔说我奶奶没有受什么罪,走的很安详。说完看着奶奶的遗像说:“这照片照的多好。把老太太照的干干净净,特别慈祥。”
从回来到这一刻,我没敢仔细看奶奶的遗像。对去世的人,总有一种恐惧。可看了眼奶奶的遗像,确实很慈祥,奶奶微微带着笑,让人看着特别亲近。
初六一下午基本没有什么事。
如果有来吊孝的,由专人领着到灵前,领进来的时候喊一声跪客。来的若是女客,我妈我姐我姑她们还有没出五服的女人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来的若是男客,我叔我和我哥还有没出五服的男人往地上跪趴下哭。
来吊孝的人都会拿着一些纸钱,领进来的时候,吊孝的人要么跪下磕头,要么鞠躬。领人的在灵前陶盆里烧点纸钱,烧完喊一声谢客。哭的趴的就可以起来,等着下一波吊孝的人。
第二天就要下葬了,初六这天夜里要把纸人纸马在十字路口烧掉。
十一点多我妈和三叔,姑姑,我哥还有我五个人拿着纸人纸马到路口去烧。去之前我妈交待说烧的时候不要叫任何人的名字,烧完往回走不要回头。
去烧之前,给纸人要起好名字,我姑说叫小强吧。三叔同意,我觉得也挺好,打不死的小强,坚强坚韧不拔。
烧的时候嘴里还要念念有词“小强走吧,骑上马去开路不要回来了”诸如此类,好像也没有固定的句式内容。
晚上子孙们要守灵。因为没有搭灵棚,守灵在家里守着就可以了。
夜里该睡还是可以睡的,只不过灵前的蜡烛一直燃着不能熄灭,所以总得有人盯着。
初六一晚我睡一会儿看一眼蜡烛。
初七是奶奶要下葬的日子。
姑姑作为逝者女儿要上祭。买了一袋面,两条鱼,两只鸡,一些水果点心,水果饼干都是四个数的,摆了满满一桌。
我姐作为孙女,也要上祭。她婆家那边也准备了一些面和祭品,同样摆了一桌子。
初七开始,每每想到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心里就难受的想哭,很多次跪趴下的时候眼泪直打转。
上午奶奶生前的基督教教友来送奶奶。基督教不讲跪,不讲哭。我们站立两旁默哀,他们在灵前唱着圣经里的歌。
用村里方言唱西方的圣经,也是一种能耐。听不懂唱的什么,可我一定是在祈祷奶奶的灵魂可以飞升天堂,去往极乐世界。听着她们嘴里含混不清吟唱,我心里一阵阵难过。
午饭吃完,要起灵出殡了。我哥儿子作为重长孙,抱着老奶奶遗像走在最前边。我爸作为长子戴着孝,拄着幡,跟在抱着遗像的大侄子后边。再后边就是三叔,我哥,我,再往后排就是没出五服的男性晚辈们。
起灵的时候,孝子贤孙面向灵车跪趴下哭,女人在灵车旁边哭。忙人们把奶奶遗体从冰棺移进棺材,钉钉装上灵车。
就在跪趴的这一刻,我实在忍不住眼泪,哭得稀里哗啦。任眼泪倒着流到额头,流到头顶,流到地上。我使劲儿的想奶奶,使劲儿的哭,积压了很久的痛苦在这一刻再也不想无声湮灭。
灵车整好,就要起殡出发下葬了。
我爸摔了盆,一行人浩浩荡荡从村里这头一步一步带着跟着我奶奶最后一次再看一眼她老人家住了几十年的村子。
从坟上回来进家门的时候,门口有一个盆,盆里放一把菜刀。每一个去送殡回来的人都要翻一下刀,具体什么说法我还没有弄懂。
到了家,有先生会带着几个人在各个屋里撒一些米面黄豆一类的五谷,拿刀在屋里挥一挥,也是一种驱鬼的说法吧。
最后家里摆两桌酒席,来帮忙的人都可以上桌吃菜喝酒,算是答谢忙人。这一场葬礼,也就圆满结束。
下午我拿了一点事儿上没吃了肉和菜,匆匆赶回了邯郸。我爸妈也知道,我媳妇儿一个人看两天孩子也很辛苦,也是催着我赶紧回。奶奶头七三七五七我大概也是回不来,遥寄相思吧!
若世有鬼神,愿奶奶能在天享福,不像人间这般四处折腾。也希望奶奶在天之灵,能保佑子孙后代们平安顺遂,健康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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